主題: 欠你一場煙火（125）

策馬笑西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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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(fā)表于：2024/6/27 18:22:0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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欠你一場煙火（125）
我爹把拖拉機開進院子，拖拉機的輪子還在向前滾動我就已經(jīng)縱身跳出。李墨蘭推開門面帶喜色。我徹夜未歸并沒給她帶去太多的擔憂，我已經(jīng)十七歲，在她眼中我是村莊里最伶俐的少年，跟本不會像老會計的大兒子一樣看一場電影就走失多日，我在鄉(xiāng)野中長大，蒙上眼睛都能聞出回家的路。
“娘，姜紙月到家了嗎？”
“靠雙腿走回去也應該到家了，昨天晚上打過電話�！崩钅m用腰間的碎花圍裙擦干雙手說，這是她為數(shù) 不多的幽默。
“姜紙月，我就說你的命沒那么衰嗎！”
我如釋重負，我爹在身后開始擦臉上的汗水，這一路奔襲，讓我的這個爹神經(jīng)都能擰出水來。我回頭看他，他正對著我笑，然后我也開始笑。我從來沒在意過某個人的生死，包括老隊長以及在村南土崗分給我烤蛙腿的小五子，也許在這之前我還沒長大到對死亡有發(fā)自心底的恐懼。去年春天，村子里一個年輕的姐姐到嘎子河東岸的農(nóng)場插秧做工，從水閘的厚墻上掉落水中不幸溺亡，整個村子里的人都悲傷不已。那個時候我正在鄉(xiāng)中學的教室里靜坐讀書，后來我爹把這件事告訴我的時候我也心無太多波瀾，時光向前漫無目的，村子里的人還是要攀過水閘的厚墻到嘎子河的對岸，沒人會因為某個人的離去而長久以往地夙夜悲傷，村莊周圍的草樹和莊稼仍然很應節(jié)氣地開花結(jié)實�？山堅履阒绬�？在哪個七月的早晨你讓我差一點兒熱淚奔涌，好在你是個有運氣的人。
我和我爹只顧著笑，這種好像毫無來由的傻笑讓李墨蘭覺得莫名其妙，可是娘，如果你知道我們爺倆兒傻笑的原因你是不是要哭出聲音來呢？在這許多年里，你和我爹不早就把姜紙月當成自己的親閨女了嗎？
后來我和姜紙月說起這件事，那丫頭歪著腦袋，眼睛明亮，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看，看得我汗毛迎風豎立。突然她眼睛發(fā)紅說：“我有那樣好那樣重要嗎？”
“你有那樣好，也有那樣重要，你就像李墨蘭和老丁一樣重要�！边@樣的話我沒說出口，我怕那丫頭哭瘋了，也怕我自己眼睛發(fā)紅。如果那丫頭真哭了我還得費盡心思把她哄笑，我是個窮人，真窮！
大約又過了半個月左右，姜紙月打電話過來問我中考成績，我一腦袋霧水茫然無知，那丫頭卻說她已經(jīng)收到了錄取通知書，考上了縣城最好的高中。我幽幽地說，我如果連最差勁兒的高中都去不了就只能在家里種田了，如果真有那樣的一天，你就不要再來這里了，免得我嫉妒。姜紙月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說，如果你連最差勁兒的高中都去不了，我一定不去見你這個只知道打鳥捉魚的混蛋。
然后我聽見“啪”的一聲，那丫頭把電話掛了。
想想姜紙月在電話那頭氣鼓鼓的樣子我真高興。
縣城到鄉(xiāng)中學的距離得有一百多公里，姜紙月你以為是你家到菜市場的距離嗎？我考不上高中？你以為哥哥我中考前一個半月不回家是為了躲避勞動嗎？那是“閉關(guān)修煉！”（白城四中三班老葛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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